第二八六章 分晓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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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惆、吴怅的剑锋擦着初新的身体掠过,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惊讶与疑惑。

机会只有这么一瞬,绝好的、完美的机会。

现在他们已错过了。

错过就不会再有弥补的机会。

初新的长剑已从唐觞的身体内拔出,唐觞体内的血液和精气似被抽干,迅速地跪倒在地,眼神愕然地低头看着胸口的洞。

他不明白,为什么自己脸上被开了洞什么事也没有,胸口却不行。

颧骨处显露的骨头于月光下阴森可怖,他的瞳孔在不断收缩。

初新体内的野兽仍然咆哮着,嘶吼着,吴惆、吴怅的剑尖还是割开了他的皮肤,带给他锐利的痛感,那痛感虽没有抵达无法承受的阈值,却为他的疯狂添了一把火,加了一些柴。

他的脚步迅速刹住,转向所需的力量在地上划出了巨大的弧线,就像野兽的指爪刻印于猎场留下的残迹,此刻他已从被狩猎者变成了狩猎者。

吴怅遇事不多,江湖经验并不丰富,他已被初新眼中的熊熊业火惊吓住了,此刻他的下意识反应竟然是望向他的哥哥,祈求吴惆的帮助。他看见吴惆对他大喊:“小心!”等他回过神来,初新已出现在他面前,高举手中的剑。

对于自己生死时刻的分心,吴怅感到有些不可思议,也许是他真的对自己的兄长有种超乎寻常的依恋之情,他自认为那超越了寻常男女的庸俗情感,而初新鬼魅一般的身法,更是让他觉得难以置信。

剑已落下,那是柄很普通的精钢长剑,不如“七月”般厚重沉稳,也没有“流星”那般闪耀的光芒,它在吴怅的胸腹处划开了一道长长的伤口,鲜血迸溅而出。

吴怅的意识逐渐模糊,他想起从前和伙伴们相约春游时的情景。

唐觞、杨淮和高岚调皮,总是捉弄他,司马笙又太阴郁,总是板着个脸,一言不发。

当他被捉弄得抹眼泪时,平时说话言语温柔的吴惆就会发火,吴惆发火就像是女人在撒泼,污言秽语无所不用其极,唐觞他们根本听不下去,立刻像被触碰的含羞草叶片般缩了回去。

吴怅的长相比他的哥哥更阴柔,性格也更内敛,他的母亲总跟他说:“如果你是个女孩,一定会幸福得多。”可惜他是吴家少有的男人。

男人总是要承受重担,肩负责任的,他们要建立功业,要养家糊口、出人头地,要传宗接代。说起传宗接代,吴怅的眉头就会皱起,他知道自己的家族长辈们为了传宗接代做了怎样丑恶的勾当行径,他知道自己的奶奶曾经是被强行掳掠的无辜少女,后来她也成了帮凶。

他对男女之事抵触,抵触得要死,所以他不爱女人。

可他对男人也没有任何好感,因为那个时代的男人总是太脏、太恶心,既不爱干净,又不讨人喜欢。

他只喜欢他的哥哥。

那是种难以启齿的情感,不合天理人伦,要受唾骂,要遭诋毁。

可喜欢就是喜欢,喜欢本身又有什么错呢?

在初新半是凶狠,半是怜悯的目光中,吴怅朝后缓缓倒去,他大口地呼吸,仿佛抓住了最后的一根稻草。他也只剩下了本能,活着的本能,吴惆的呼喊于他耳中淡化为了遥远的呢喃,他眼角的余光扫到了初新长剑的剑尖。

吴惆并没有攻向初新,他扔下了剑,扑到吴怅身边。

初新冰冷地向下斜睨着这一对兄弟,紧握的双手却松开了。

他的剑同样扔在了地上。

野兽好像离开了他的身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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