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69 半冥城归葬祭海神(中)(1/2)

楼简本来正望远方白壁,冷不防遭王萏一拽,苦笑道:“净芝,人为公子虞贵客,你怎不留礼数?”

王萏道:“他既能瞧我们,我们自能瞧他,此是礼尚往来。这道人好生古怪,真不知咱们这些人有何看头,胜过这小人国里的半座怪城。”

楼简深知此人脾性,越是与其争辩,越是难脱泥淖,当下只是摇头苦笑,不再分说。

几人谈话间,前头白壁已然抵近,却原来却并非什么石壁,乃是一座四四方方的天坛。此坛通体色白,顶处离地约有三丈,八面皆通石阶,柱上无雕无绘,唯有道道水纹天成,风韵古朴。王萏本对那素裳人指指点点,一见那天坛模样,却讶然道:“此莫非为请仙台?”

其时东域为青山都道场所在,常有修士出巡司礼,诸国无分大小,皆仿中土所为,于国都城兴造请仙台,各有其名,而用处相类。王萏既居晇都郊野,自知亃国邹氏曾建麟趾台。然则但凡请仙之所,必建一国之都,若眼前白坛乃为僬侥国请仙台,则此怪城便为国都,实叫人难以置信。而诸人一路行来,只觉城中居所大同小异,不见高楼广厦,拟似皇宫。迄今所逢似权贵者,便唯有前头白须之人,也不知“大祭司”究竟是何职位。

那白须大祭司走至坛底,俯身委地,口中反复高呼一长词,听来依稀是“拉哥共然弗婆”云云。其后随行的白袍者亦效仿其行,纷纷俯跪在地,先双手高举,口呼其词,随后以额撞地,连磕数响方休。

众人为此情景所慑,实不知该如何应对,但看公子虞等人兀自静立在旁,便也学着袖手旁观,待众僬侥人磕跪完毕,方才跟随他们拾阶登台。坛周石阶既矮且细,便利僬侥人登坛,而常人爬阶却颇吃力。王萏一面走,一面问荆石道:“子蕴可知刚才他们所呼是何意?什么吉利吉利,听来倒像念经。”

荆石摇头道:“我未听过他们所呼之词,似乎不像经文。”

张端正低头登阶,闻言亦道:“我也觉得如此。看他们呼时模样,倒像是个名字。僬侥久隔于世,风俗与我等大异,许是他们信奉什么海神。”

其时各地虽奉青都为正统,亦皆有山神水灵之说,民间常与祭祀,甚或官家将其奉进国庙偏殿,编作护法之属,也属司空见惯。何况僬侥本来偏远,其民古怪如斯,若无半点奇风异俗,反倒叫罕。众人听张端推测,皆以为然,王萏点头道:“先前公子虞提及海祭。但此城既非滨海,何来祭祀之地?当真怪事一桩。”

他话到这里,已然登至台阶半途,依稀能见坛后景象,口中之言便戛然而止。非但他惊得忘言,但凡登台睹景者,亦皆是瞪目哑口,浑忘刚才所说。但见坛下澹澹泱泱,是潮奔浪涌,水天接色。鸥鹭群飞,沙洲散落,仰眺不知其遥,俯瞰无见其深,轻云飚飞九霄外,百川一汇归沧海。

众人见此景象,足下不由一顿,旋即皆是步履生风,三步并作两步,欲将周遭地势看个清楚。他等人高步宽,自比僬侥人爬阶容易,转眼间已追上前头的公子虞等人,但虑主客尊卑,却不能再超过去,唯有随在后边慢慢登坛。如此挨到坛顶,居高临下而观,更是既惊且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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