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95章应其高燥而则生(1/2)

或许在多年以后,十年,或是二十年,当如今暂时的在同一个屋檐下居住的叱干平等人,或是忽然回想起当年参加考试的这个时候,心中或许会浮现出不同的感受,或是欣慰,或是遗憾,亦或后悔,也有可能依旧是埋怨,甚至是愤恨。

明明经历的是同一件事情,在同一个地方,相处的同一段时间,又究竟是什么才决定了他们在未来产生了差异,又有不同的情绪呢?

这或许是决定他们未来命运的一场考试,从此会走上完全不同的道路,而对于当下的叱干平等人来说,感觉更多的只是紧张,以及带着一些略微感觉茫然的希望。

考试临近。

众人几乎一天都没有人聊天说话,都是默默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,天一黑就早早歇息了,丑时刚过就有人陆陆续续醒了,然后便是有更多的人醒来,乱纷纷的洗漱,然后再一次的收拾物品,心不在焉的吃了简单的早脯,就排着队列登上了营门口的马车,前往考场。

叱干平有些烦恼,因为那个倒霉孩子似乎觉得叱干平替他出了头,解决了问题,便是从那个时候开始,一直都粘着他。

『叱干大哥,考场很大么?』

『应该大吧。』

『到时候我能和大哥坐一起么?』

『不知道啊。』

『那人那么多,怎么找大哥呢?』

『没事的,看考场安排。』

『可是我有些害怕,还紧张怎么办啊?』

『呵呵……』

『对了,叱干大哥,你这个姓氏好奇怪哦……』

『嗯……对,对……』

不是叱干平特别有耐心,而是叱干平他不愿意在这个事情上计较,所以他勉强维持着礼貌不失尴尬的笑容,尽可能的温和的回应着。

他是中年人了,生活已经将他的脾气和棱角磨去了很多,使得在他身上体现出了少年人常常缺乏的温和和圆润,或是叫做世故,圆滑。

一些热血少年,往往厌恶所谓的『世故』、『圆滑』,甚至觉得如同叱干平这样的人简直就是毫无个性,自甘堕落,简直就是各种油腻大叔,还有人会讥讽如同叱干平一般的中年人奉行的所谓出门在外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』,『吃亏就是福』等等理论,对其嗤之以鼻,嘲笑这样行为简直就是软弱,就是在纵容犯罪……

其实中年人也有少年时,而少年人还未有中年时。

叱干平的这个姓氏,原本也是匈奴之中的贵人姓氏。和大多数早期的汉人一样,贱民是不配有什么姓氏的,大部分都是以职业或是部落为称呼,然后才慢慢的演化成为了以封地,封爵等等的名号为姓氏。

叱干平一度也是以坚持他的姓氏为荣,因为这代表着他祖辈的荣耀。

可是现在叱干平似乎有些觉得,祖辈的荣耀是祖辈的,即便是他说得再多,也依旧是祖辈的,他想要真正的获取荣耀,那就需要是他自己的才行。

自己的荣耀,就要自己去获取。

表面上看起来确实是叱干平等人吃亏了,当了所谓的『圣母婊』,不仅是给倒霉孩子花钱,还被倒霉孩子认为是救星给粘上了……

但是实际上呢?

这两天,至少叱干平等人,可以得到比较安静平和的环境,好好的休息,以相对比较完整的精神状态迎接考试。

要不然怎么办?

让巡检将倒霉孩子扔远点,或是投诉倒霉孩子搅扰了他人休息?

且不论大汉的巡检有没有后世所谓的服务『上帝』的精神,还有巡检为什么要听叱干平指挥,即便巡检愿意听,巡检他又能将那个孩子挪到哪里去?

营地里面都住满了,让倒霉孩子去跟谁挤?

又或是说只要叱干平等人得安宁,就可以不管他人究竟如何?

所以对于叱干平来说,他选择的不是说快意人生,而是忍辱负重,不是恣意张扬,而是默默耕耘,不是一言不合甩手就走,而是忍气吞声站稳脚跟。虽然倒霉孩子很烦人,但现在最为重要的,是先把考试考好。

其他的一切都可以为了这个重要的目标,暂且让步。

就像是长安今天今天所有的道路,都为了考试让步一样,在清晨就有兵卒值守,在考试开场之前,暂时只允许考生车马通行,所以叱干平等人很快就到了考场之外,然后在固定的地点下车。

他们抵达考场的时候,天色已经渐渐明亮起来了。

『下车!动作快一些!』

负责引导的吏员和兵卒在一旁指挥着。

马车还要再次往回走,去接下一批的人。

叱干平捏着自己的考袋,下了车,望着茫茫多的人,心中不免有些不安起来,自己要和这多的人一同比试?

这里面有没有什么高手,是自己完全打不过比不上的那种?

如果……

叱干平抓紧了自己手中的布袋。

这布袋,是他妻子在他通过了初试之后,亲自用家中最新的布给缝制的……

这块布原本是要留着在新年给孩子裁新衣用的。

孩子曾经是叱干平他们家庭里面未来的希望,而现在希望则是在他手上。

在他原本用来握着锄头和木铲的手上。

周边有和他一样只是拿着布袋的,也有挎着一个普通的考篮的,当然也有些贵公子模样的人,摇着金灿灿的折扇,让身后的书童背着考箱,倒也显得风流倜傥。

噫,那么贵的玩意还真有不少人买哈……

『大哥,大哥,考场怎么还不开门啊?人都来了这么多了!』

『时辰不到。』叱干平轻声说道,『要到卯时才开门……』

『排队!』有文吏带着兵卒前来了,『按照牌子上面的州郡,列队!你是那个州的?按照州郡排队!听明白没有?』

『去找你的州郡排队罢!』叱干平对着倒霉孩子说道,然后看着倒霉孩子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,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感觉身上一阵的轻松,就像是新年大扫除之后感觉到了干净和爽利一样。

等待的人越来越多了。

长安三辅人数最多,但是三辅之中左冯翊的人又比右扶风要多,队列一列都站不下,还分成了三列。而河东郡么,叱干平左右看了看,也就是十几名而已,还不及三辅之中人数较少的右扶风的三分之一。

而且长安三辅的人都是住在左近,所以他们反倒是来的更晚,直至临近卯时,这些人才陆续赶到。

所有人都有些紧张的等待着。

时不时响起文吏和兵卒维持秩序的叫声,兵刃和战甲也提醒着所有人,这不是开玩笑的地方,这是属于文人的战场。

卯时一到,便有鼓声传出,过后考场大门缓缓打开,终于看到考场内的情形,众考生都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,多少都有些紧张起来……

不管是谁,当看到那些整齐摆列的桌案的时候,都有一种被震撼的感觉。

『保持队列,叫到那个郡县那个郡县的人就上前!』巡场的兵卒大吼着,『重复一遍!叫到那个郡县,那个郡县的人才能上前!不可拥挤!保持队列!』

叱干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。

同时有十个通道开放,考生在巡检和兵卒的要求规范之下,开始列队接受检查入场。

『止步!出示证件!验明正身!』

收检的兵卒拦住了叱干平,然后接过了叱干平的身份证明,上下打量着,然后愣了一下,『呃……这是个什么姓氏?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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